每天,数万辆出租车穿梭于北京的大街小巷,无数出租车司机在路上奔波忙碌,他们与形形色色的乘客之间发生着怎样的故事?有这样一位的哥,以“的士段子”为账号,在短视频平台上讲述着他和乘客间的故事。幽默的语言、生动的演绎,拉近了人们与的哥的姐的距离,也道出了许多出租车司机的心声,赢得了众多网友的追捧。许多人从他的视频中,了解到了出租车司机的真实生活,感受到了他们工作上的酸甜苦辣。
拍段子诉说心中委屈
53岁的邢桂立开出租车已经15年了。每天早晨六七点钟出车,到深夜才收车,一天十几个小时奔波在路上。邢师傅说,他最怕的不是早出晚归的辛苦,而是得不到乘客的理解。
有一次,车上的空调坏了。一对夫妇一上车就让他打开空调,邢师傅解释后,乘客不相信,认为他是为了省油故意不开空调。无奈的邢师傅打开空调想证明自己没说假话,呼呼往外冒的热风让乘客的火气更盛了,张嘴就骂:“你成心的吧?你这个臭伺候人的!”“你算个什么东西?”“我削你,你信吗?”一连串难听的话钻进邢师傅的耳朵里,刺得他心里特难受。得理不饶人的乘客一路骂了十几分钟,直到抵达了目的地,临下车前又骂了句脏话,还“嘭”的一声摔上了车门。
邢师傅把车停在路边,呆呆地愣了好几分钟,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又被他硬生生地憋了回去。他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又发动车子,继续去运营了。“唉……干我们这行,最怕的就是乘客的投诉。有时挨几句骂,只能听着、忍着,不能跟乘客怄气。”
应对乘客的急脾气,邢师傅自有一套方法——“他急,你别急。”可脾气再好的人,也有憋了一肚子委屈的时候。一天夜里,邢师傅从首都机场接到一名客人,目的地是通州。按照常规路线,他打算走机场高速上五环,可这名乘客却执意让他走小路。“不好意思,您说的那条路我不熟,去得少,您给指路咱们就走。”“路我熟,你听我的。”邢师傅按乘客指的路开,没想到乘客却指错了道儿,七拐八拐绕到了村里,乘客自己也找不到回家的路了。“那时候手机导航还没普及,天黑也看不太清路。”邢师傅凭着记忆转悠了半天才终于走回了正路,把乘客平安送到了目的地。
让他意想不到的是,天亮时一个投诉电话却“从天而降”。那名乘客投诉邢师傅成心绕路,对于自己指错了路的事儿却只字未提。为这事儿,邢师傅只能回公司解释事情的来龙去脉。耽误半天运营不说,还因为乘客投诉被罚了款。
一肚子委屈无处诉说的时候,邢师傅就把这些事儿都编进了段子里,拍成视频,分享到网上。在他的忠实“粉丝”里,有很多是像邢师傅一样的的哥的姐,不光有北京的,还有河北、山东、上海和辽宁等地的同行。
“大家喜欢看我的段子,是觉得产生了共鸣,很多人给我留言说‘我也遇到过这种人’,然后和我倒一倒肚子里的苦水。出租车司机在路上遇到不顺心的事儿简直是家常便饭,有喝醉酒的乘客到目的地后耍赖不给钱的;有乘客自己不认识路,到了目的地非说你绕路了,害他花了冤枉钱;至于因为堵车产生低速行驶费让乘客不满的事就更多了……”说起这些心酸事儿,邢师傅也很无奈,“我拍这些段子,也是希望乘客与出租车司机之间相互多一些理解,大家都不容易。”
道出的哥心声收获数万“粉丝”
邢桂立第一次开始写段子,还是在2008年。有一天,邢师傅在路上开着车,广播里传来“的士笑星选拔赛”的消息,从小爱听相声的他当即就报名参赛了。邢桂立站在舞台上,用朴实、幽默的语言说了一段他在趴活儿时与乘客间的尴尬趣事,把全场评委都逗乐了。尽管这次比赛他没有取得名次,但“写段子”的这颗种子却在邢桂立的心里扎下了根。
开车路上,邢师傅总会遇到各行各业、各种各样的乘客。在他看来,每一个人身上都有故事,所以每次搭载乘客,他都爱跟这些乘客聊天,有时是聊聊家长里短,有时是吐槽那些热点话题,一些有意思的对话就这样被他写进了段子里。
他先是在微博上分享这些段子,没想到喜欢看他段子的人特别多,很快就在网上收获了近30万“粉丝”。就连出租车上的《北京漫步》杂志,也开始每月刊登他的小段子。
邢师傅不仅在圈内变得小有名气,很多乘客也认识了他。“北京的出租车司机就是天生的单口相声演员,倍儿能侃,而且一张嘴就是笑话。”有乘客这样评价,还提议他把段子拍成视频。
今年3月,邢师傅开始尝试从写段子到拍段子。他拍摄的场景都是在车内,一人分饰司机、乘客多角。有特色的北京口音,加上沙哑的嗓音,抖的包袱引得人们哈哈大笑,颇有些马三立大师的味道。
“没想到,打小让我有些自卑的沙哑嗓音反倒成了优势。在平台上发布的第一个视频,当天播放量就高达100多万次,这让我自信心更足了。”从那以后,邢师傅开始从网上自学视频剪辑。工作之余,拍段子成了他最大的爱好。
如今,邢师傅在短视频平台上也收获了7万多名“粉丝”,视频点赞量高达30多万次。很多网友说,邢师傅拍的段子接地气儿,让大家了解了的哥的真实生活状态。还有的网友说,邢师傅道出了的哥的姐的心声。
用幽默的语言化解矛盾
在邢师傅看来,拍段子不光可以和大伙儿分享他开车路上的故事,也成为他排解工作压力的一种方式。“做服务行业的,首先自己得有个好心态,甭管遇到什么样儿的乘客,都要心平气和地面对。把生活当成段子,有时一句幽默的话,也许就能化解一场矛盾。”
有一次,邢师傅拉着一名乘客去机场,半路遇到堵车。着急的乘客一个劲儿地催促邢师傅走应急车道。“不行,应急车道真走不了。”这时,一辆救护车从应急车道驶过。“人家都能过,你怎么就不能过?”乘客怒气冲冲地问。
邢师傅也不恼,开玩笑地说:“人家车里的人是躺着的,您是坐着的呀!”
话音刚落,只听乘客“咣当”一声在后排座位上躺了下来。“这回我也是躺着的了,您也赶紧走吧!”
“还是不行,人家车上面的顶灯能闪,我这个不闪呀!”听到这话,后排的乘客也笑了,原本焦急的心情瞬间轻松了许多。
邢师傅紧接着劝:“您看,这一堵车,咱们国家的繁荣就体现出来了。我小时候最大的梦想就是能开拖拉机,现在我能开着出租车满北京跑,连挣钱带旅游都齐了。这说明咱老百姓生活富裕了,路上的私家车多了,您说是不是?”
邢师傅一边聊,一边紧踩脚下的油门,最终又快又稳地将乘客送到了机场。
开车路上有苦也有甜
和万千出租车司机一样,开了十多年出租车的邢师傅落下了一身病——颈椎病、腰间盘突出以及胃病,这也是大多数出租车司机的“职业病”。
邢师傅坦言,看似自由自在地开着车到处转的职业背后,其实饱含着不为人知的辛苦。长时间一个姿势久坐,从颈椎到腰椎、尾椎,那叫一个硬。神经也要一直紧绷着,稍微松懈,后果就不堪设想。“出租车司机哪个不是对城市里的大小饭店耳熟能详,但谁能去大快朵颐呢?有厕所、能加水、停车方便、便宜又顺口的地方才是首选,可有时想吃口热乎饭太难了,忙到下午3点多钟才吃午饭是常事。”
“生活肯定有不如人意的地方,我也有抱怨啊。不过我还是觉得,这份职业带给我的快乐更多。”邢师傅说。
一次,邢师傅开车路过人民医院附近,注意到路边站着一对母女,怀里还抱着个孩子。她们站在路上拦了几辆车,都没有人愿意拉。邢师傅把车停在了母女俩跟前:“您要去哪儿啊?”
“我们去顺义下西市村,但闺女刚生完孩子,月子里怕吹风,您能不能不开空调、不开窗户?”站在路边的老人说。
“行!快上车吧!”看了一眼毒辣的太阳,邢师傅犹豫了一下,还是让娘俩儿上了车。
从西直门到下西市村,有一个多小时的路程。车外30多摄氏度的高温,密闭的车内就如同一个大蒸笼,热得让人喘不过气来。将母女俩送到家,邢师傅已是满头大汗,身上的制服和车座全都被汗浸透了,整个人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他站在车外透口气的工夫,刚回到家的老人拎着一个大西瓜又跑了出来,连连向邢师傅表示感谢。“如果不是您送我们回来,真不知道该怎么好了,好多司机都不愿意拉我们。这大热的天,让您受累了!”
听到乘客感谢的话,一股暖流涌入邢师傅的心里,“再苦也值了!”这段难忘的经历,被邢师傅写进了段子里,让更多人看到了出租车司机与乘客之间的温情。
的哥闫师傅这样评价说:“老邢写的是真实生活,记录的是北京城万千的哥的姐的酸甜苦辣。”
的哥王师傅则说:“出租车司机这行虽然艰辛,老邢却活出了一股子乐观劲儿,他在认清生活真相之后,依然热爱着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