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奥运会最“出圈”的奥运冠军,非全红婵莫属,不仅因为她的“水花消失术”,更因为那句懂事得让人心疼的“想赚钱给妈妈治病”,触动了这个社会最大多数人柔软的内心,让人看到个体用各种方式改变命运的努力。经过常人无法想象的、日复一日的刻苦训练,全红婵跳出了满分,拿到了冠军,终于可以把这句话说出来了。为母治病,跟为国争光一样动人。

一样让人敬佩的是全红婵的爸爸。全红婵夺冠后,“摘桃子”“蹭热度”的人纷至沓来,各种莫名其妙的奖励、生拉硬扯的亲戚、不怀好意的网红,纷纷涌向全家,将夺冠喜事变成消费全红婵的流量闹剧。全爸爸很果断,企业和个人的捐赠,家里未取分毫,并喊话让那些访客不要再来打扰了,直播吆喝已经影响到家里老人的作息。刚下地插秧回来的他说:我一直都是靠双手赚钱,种甘蔗、蔬菜和稻谷养育孩子。我不能消费女儿的荣誉,还是要靠自己的双手努力去改变生活。

这话,透着一个庄稼人的朴实和本分。全爸爸这么正的三观,培养出这样的女儿,不是没有道理的。不知道那些围在全红婵家门口搞直播的网红,听了这话,脸疼不疼:别人靠跳水改变命运,靠双手努力劳动,夺冠后仍保持着勤劳本分,你们在消费别人的劳动成果,丝毫不顾忌别人的感受,甚至蹲点直播造成骚扰。爬树摘菠萝蜜的,大喇叭扰民的,蹲守到深夜影响村民作息的,从这些“直播”中没有看到半点有价值的“冠军成长故事”,全是低级的蹭热点猎奇式的现场围观、无厘头的流量营销。

什么是正直的价值观?简单一点说就是,有些事永远都不会去做,不管给多少钱。更直接的说法是,为了坚持某种价值会放弃金钱等利益。正如全红婵爸爸,作为培养者,他理所应当可以享受女儿带来的荣光,但他却保持着警惕和清醒,超越了荣誉的所得,不明不白、有可能损害女儿声誉形象的所谓“捐赠”,一分都不要。靠努力得来的荣誉,更要用同样的努力去守卫,祝福留下,钱请拿走,这就是堂堂正正的价值观。

相比之下,这些如苍蝇一样逐流量而居的网红,无论是让公众兴奋的“水花消失术”“赚钱给母亲治病”的感人故事,还是受大众热捧的奥运冠军,对他们来说不过就是一个能带来巨大流量收益的热点符号,一个可以受到平台推荐的“流量热词”。他们并不看重这个“流量热词”本身的价值和含义,无所谓向上向善的追求,缺乏尊重、悲悯、感动等基本的情感,只要有热度、能赚钱就可以了。甚至观众感动也好、愤怒也好、恶心也好,哪怕被指着鼻子痛骂,一些人都熟视无睹。

从炒作“流浪大师”“大衣哥”,到涌到洪灾现场作秀添乱,再到对全红婵家人的骚扰,每当这些网红的嘴脸被曝光后,相关短视频平台都会回应“对相关账号进行治理”,可这些平台刻意回避的是其算法机制和流量逻辑。这些没有价值观的网“黑”,正是没有价值观的算法机制召唤出来的流量魔鬼。算法推荐就像指挥棒,决定着内容和逐利方向。当这些平台只要出现“河南洪灾”“卖馍老太太”“全红婵”这样的热点关键词就进行推荐,而不管这些关键词背后是何种内容,是带来良善还是引发撕裂时,社会又怎能只责怪内容生产者和发布者?

有些算法计算着人性的低级层面,网红计算着算法的推荐逻辑,算法制导热词,热词牵引网红,网红蜂拥现场,混乱的线上生态污染到线下,这是一种低级与低级互相强化的流量生产机制。在全红婵的单纯善良和她爸爸的三观衬托下,网红和算法本身实在需要自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