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过去的这场水灾给河南人民的生命财产造成了巨大损失。正确看待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就要深刻认识河南独特的省情、粮情和水情。
首先,河南是一个严重缺水省份,水资源供需矛盾十分突出。众所周知,我国是一个缺水严重的国家,人均水资源量相当于世界人均量的1/4,而河南人均水资源量仅为全国平均水平的1/5,亩均水资源量仅为全国的1/6。由于长期缺水,全省总用水量已经经常性超过水资源自然循环系统的动态水量,水资源持续处于超用状态。其中,包括郑州、开封、洛阳、平顶山、安阳、鹤壁、新乡等在内的重点发展地区水资源压力更大。在水资源供不足需的情况下,大量抽取浅层地下水,甚至大量开采中深层地下水成了必然选择,这样又使地下水严重超采,浅层地下水储量持续减少。2019年末,全省浅层地下水位与上年相比普遍下降,平均下降1.02米,地下水储存量比上年同期减少32.3亿立方米。1980年以来,全省浅层地下水储存量累计减少136.1亿立方米。同时,地下水过度开发带来的土地面源污染和水污染等问题也比较严重。不难看出,缺水是河南的基本省情之一。在这一背景下,人们对干旱、对如何应对旱灾的印象是深刻的,是有共识的,而对于水灾、对于应对雨洪冲击则容易放松警惕。有学者将这种社会心理概括为旱情思维。在这种背景下,我们就比较容易理解,我省遭受特大暴雨灾害而造成的种种损失。这场水灾以血的代价告诫我们,缺水地区必须跳出旱情思维,真正增强防水防洪意识。
其次,河南是一个粮食生产大省。对此,我们都很熟悉。河南粮食产量占全国的1/10,小麦占1/4。河南还有全国最大的粮食仓容规模,是全国重要的粮食储备大省、粮食储运交易中心。同时,河南还是全国重要的粮食加工业大省,具备庞大的粮食加工能力,面粉产量居全国第一,小麦粉、馒头、挂面、方便面等行销全国。由于以上原因,河南还是全国重要的原粮和制成品粮食调出大省,每年约调出原粮400亿斤,是全国第一小麦调出大省、第三玉米调出大省,同时每年还调出200亿斤制成品粮食。但问题的关键在于粮食是一种高耗水作物,1公斤玉米是用368公斤水浇灌出来的,1公斤小麦更是要用513公斤水。河南作为一个严重缺水的粮食大省,不仅每年要满足本省1亿人的粮食消费,还要调出600亿斤原粮及制成品粮食,这意味着河南每年都在以这种方式向省外输出稀缺水资源。毫无疑问,这一状况显然加剧了区域水资源供应的紧张,加剧了河南的“旱情思维”,也加大了这次水灾的危害程度。这就容易理解,为什么裸露的河滩上都种上了庄稼,为什么本来可以蓄水的坑塘和排水沟渠被填平复耕,为什么河道的蓄洪滞洪区里还密布着村舍和田园。保障粮食安全是政治任务,这场水灾告诉我们,河南亟须解决粮食安全与水资源刚性约束之间的矛盾。
再次,河南还是一个发展中省份。“十三五”时期,河南经济社会发展取得了巨大成就,但必须看到,河南人均国民生产总值、居民人均收入、工业化率、城镇化率等各项综合经济指标均低于全国平均水平。2019年,河南人均一般公共预算收入仅0.42万元,相当于全国平均水平的58%;人均一般公共预算支出仅1.05万元,相当于全国平均水平的72%,分别位于全国倒数第4位和倒数第1位,应该说各级财政都比较困难。公共安全、防汛抗旱等都是典型的公共产品,需要必要的财力才能保障。近些年,各级政府认真落实公共安全责任和管理制度,建立健全公共安全体制机制,但是对于经济欠发达地区而言,在很多时候是有心无力的。在这次水灾中我们不难看到,防汛抗旱物资、救灾物资及必要即食食品的储备数量明显不足,种类相对较少,且由于没有能力正常轮换补库,难以满足救灾应急需要;物资储备仓库和配套设施明显落后,很多储备库物资在紧急调运时,出库装车还是靠肩扛手提、人力搬运;由于待遇低,物资储备系统存在留不住技术人才甚至留不住年轻人的问题,等等。这些因素无疑都影响了救灾的能力和效率。
当今世界正经历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受国际形势和气候变化、极端天气等因素的影响,包括自然灾害、事故灾难、公共卫生事件和社会安全事件在内的突发公共事件频发多发。我们必须准确识变、科学应变,全方位应对挑战、趋利避害。一是要统筹发展和安全,坚持人民至上、生命至上,跳出旱情思维,增强防汛减灾意识,进一步完善区域应急管理能力体系。二是要立足省情区情,在防汛抗灾能力不足的条件下,通过建立省际、区际间的合作机制,提高减灾救灾效率,同时有效动员社会组织抗险救灾。三是要提高农业用水效率,农业用水在全省用水总量中占五成以上,要大力发展节水农业,开展节水灌溉,着力破解保障粮食安全与水资源刚性约束之间的矛盾。四是要坚持以水定城、以水定产、以水定地、以水定人,合理规划人口、城市和产业发展,提高经济社会发展与水资源布局的匹配度。同时,要针对地下水过度开采的问题,推进雨洪水、污水等非常规水资源的资源化利用,加快建设海绵城市,探索新型的人水关系、城水关系。(河南省粮食和物资储备局 刘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