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既传统又高门槛，并且还是非刚需的古玩行业，2020年尤为波折。多数古玩经营者体味着“负面影响首当其冲，但复苏回血又慢人一拍”的境遇。岁末年终，北京商报记者实地走访了北京古玩城、天雅古玩城、华夏古玩城、祥和珠宝古玩城等，看到它们普遍面临着招商考验，纷纷通过降低租金减少空置率。不同古玩城冷暖境遇不同，而同一屋檐下，不同古玩品类行情也不同，如古玉稳定向好，书画和大件古代器物并不景气。在业界人士看来，古玩市场的缩减规模、升级调整势在必行。

减租招商进行时

谈及古玩行业的变迁，云古玩创始人、资深古玩商刘嘉告诉北京商报记者，此前鼎盛期北京约有13家以上的成规模的收藏市场，截至目前，已经缩减至七八家。近年一直处于调整中的古玩业，又在今年经历了疫情下的洗牌。

这份基于面对面的，却并不“亲民”的生意，复工回血尤为迫切。适逢入冬淡季，又迎新年，北京商报记者看到招商以降低空置率成为多家古玩城的首要任务。通过各家古玩城的招商信息可见，交半年赠半年，免物业费、卫生费及冷暖气费的“三免”是古玩城常见的降租策略。

“行情所限，现在大家都比较谨慎，四五十平米的大店铺不太好租，十几二十平米的小空间比较紧俏。为此，我们将二楼的一些大空间隔成了几个小店面对外出租。”华夏古玩城招商部工作人员告诉北京商报记者。古玩商户马先生表示，“以前古玩商家往往有摊儿又有店，现在注重节流，能维系一处小的、环境好的谈生意的点儿已经很满足。”经多方了解，不到二十平米的小店铺一年的租金目前在5万元左右。

北京商报记者于工作日上午走访时注意到，古玩城营业情况冷暖不一。北京古玩城A座、天雅古玩城相对已脱离冷清，开张率在七成以上。北京古玩城C座却只有极少数店铺亮灯，招租标语在正门显著位置，但内部近乎“空城”。

据了解，此前主打全业态经营的祥和珠宝古玩城，目前负一层与五层已经调整撤出。当代文玩类的珠宝玉石、茶叶茶具的生意照旧，但几乎难见古玩店，此前备受争议的小吃城与美甲店均已不见踪迹。北京商报记者注意到，有的古玩城为了破解空置高的窘境，会让一些商家在中庭占据多个位置铺开陈列，显得琳琅满目。

眼下，古玩的细分行情也如同古玩城本身，呈现冷暖之别。“现在古玉行情比较热，瓷器相对前一段时间也有了反弹。”刘嘉及多位古玩经营者表示，书画、古钱币及一些大件器物的生意相对难做。

增涨人气动作频出

除了马不停蹄的招商，新活动与谋生的新路数也正在古玩城中出现。

在商户们看来，人气至关重要，关乎市场信心。据了解，北京古玩城内于近期举办了2020中国北京文物国际博览会，60余商户参展，4天展期为古玩城带来累计1.5万人的客流量。华夏古玩城也开启了周末的早市，以及在12月5日-6日举办了冬季钱币杂项交流会，相关工作人员表示，围绕钱币以及珠宝首饰主题，基本一年要推8场活动。

线下活动的上新之外，天涯古玩城内持续重点宣传着快手直播基地项目。据介绍，从去年下半年开始，天雅古玩城就引入了“快手北京珠宝文玩直播基地”，眼下古玩城二层设有共享直播间，供商家和主播使用。直播基地面向古玩城市场内部，同时也有外来的合作。

由此可见，疫情防控常态化之下的古玩城，也不再是闭门待内行的小圈子，正在恢复更多活动吸引人气，并采取了引入线上新业态等动作盘活市场。刘嘉今年上半年起在抖音平台科普古玩知识，已积累了8万余粉丝;在北京古玩城的旧有商铺之外，又租下新店面作为视频场地使用。谈及非常时期下的古玩行业，刘嘉表示：“传统经营方式一直在走下坡，而这次疫情更加剧了它的下滑。待在店中坐等客来的老商家，很多都无奈走向关张。现在有两条路径生意不错，一条是走上大型拍卖的商家，另一条是开启网络拍卖、直播交易的。”

有“触网”的商家告诉记者，非标的、高门槛的古玩正在逐渐被网络买家接受：“虽然是看屏幕买东西，但许多线上交易是无条件退货的，线下店都很难做到。由此也逐渐形成了信任关系。”在古玩商家们眼中，线上的宣传、扩大业缘的作用越发不容小觑。

北京商报记者注意到，虽然工作日的北京古玩城客流稀少，但寄出的快递包裹量较多，从一个侧面印证了网上交易的活跃。华夏古玩城内的工作人员告诉记者：“很多商家似乎把实体店当成仓库了，一早前来拿东西或者放东西，很快就走了，留下电话或微信在橱窗。”

乱象待解谋新定位

在古玩城与古玩人谋求营收的多种策略中，也有“剑走偏锋”，备受争议的现象出现。北京商报记者看到，近期有多位网友通过某点评网站反映，华夏古玩城已经悄然成为旅行团接待点，通常在清早接团，“馆长”亲自讲解貔貅文化，推销千元至万元不等的貔貅摆件。北京商报记者看到，有外地游客11月在法务网站咨询，“在华夏古玩城花了18800买了个貔貅不知道能不能退”。

北京商报记者在工作日下午到访华夏古玩城时并未看到旅行团和相关安排，经商户介绍称一楼“天禄宫”是卖貔貅的地方。当记者向工作人员询问在哪买貔貅时，对方立即询问记者身份并表示“没有，不知情”;当记者要进入天禄宫展厅，对方声称是办公场所，不许入内。对于古玩城方面讳莫如深，借古玩概念干起的推销旅游商品的买卖，有人认为这在许多景区司空见惯，也有古玩行内人士表示：“钱是赚了，但显然不利于行业和古玩城的声誉”。

“许多古玩城名不副实，经营内容混乱，已是旧疾。市场洗牌之下，大家都要考虑定位的问题，在未来升级的过程中，旧货、文玩、古玩的概念应在经营上更加细化，购买群体也将更有效化。”艺评人王晶晶表示。

谈及古玩行业前景，王晶晶指出，“水很深”的市场并未从根本上彻底改变，但是今年的调整与洗礼带来了很大改观：“许多高价古玩的价格缩水了，回归到相对理性的水平。人们的观念也进步很多，已经意识到市场已无漏可捡。互联网模式之下，古玩的价格也变得更加透明。虽然还是有变相推销等现象的出现，但理性收藏是大趋势。”

在全国工商联民间文物艺术品商会会长、中国古玩研究院院长宋建文看来，古玩市场需要缩小经营规模，进行必要的调整，才能走出瓶颈。刘嘉对于古玩市场规模的缩减乐观以对：“坦白来说，高端古玩是极度稀缺的，我认为全中国顶级买家数就500人，专业卖家在100人左右才合理。古玩市场或许不需要太热闹。”

北京商报记者 胡晓钰